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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海湖畔的歌者

来源:原创 作者:王晓云 时间:2018-07-28

 ——读辛茜散文

看到辛茜本人,你常常会为她的坦诚、成熟、练达、透彻和那种清晰的正义感,那种具备北方女性的豪爽之气,以及从文艺里氤氲出的清新娇媚的气息所动。她总是微微笑着,洞悉一切、阳光普照,就像站在广袤的青海大地、浩淼澄澈的青海湖边对你颔首微笑。

读着辛茜的散文集《茜草为红》《我的青海湖》《一望成雪》更感到了这种精神。

辛茜的散文语言非常美,充满了动人的句子以及辽阔之气,这正如作者辛茜所描述的一样:“我在一个阳光充足、充满人情味的地方出生,青年时代的大部分岁月都在等待中度过。在等待的日子里,牛羊肥壮,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来。那些默默无闻的小河、小溪,它们静静地流淌在湿润的草地、石头的间隙里,或者安卧在温暖的沼泽中,以自己微弱的身躯和无私的胸怀,不断地孕育着,滋润着将要生成的浩瀚的大河……”

这是一方怎样的地域呢?散文家辛茜在文章中介绍说:“冰川像一轮满月,又像一面宝镜,从西藏的一座神山上可以望见它娇美的身姿。这里是牧人的原野,是长江、黄河、澜沧江诞生的地方。”

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呢?就是青海。

从小出生在青海,现在还生活在青海的辛茜,是一位资深的散文作家。独特的地域赋予了她辽阔、自然的气质,让她的作品总是充满那种神韵的美感。那是和雪山、草地、人们、少数民族,河流的发源地等长期生存相关的一种东西。那里,无论在现实中,还是在作者的笔下,我们总能看到各种植物、动物、河流、毡房、蒙古包、辽阔的天空、白云与湖水。仿佛一接触她的文字,她便忍不住想把这些告诉你;仿佛你看的不是文章,而是一帧帧风情画。这使她不同于别的散文家,而有了自己独有的气质。

假如,我们实在要将散文家归类的话,一种分法大概可归为:文化历史散文作家,心情散文作家,城市物语散文作家,地理风情散文作家等,这样分类虽然未必科学,但从客观上来说,他们的确形成了某一种方阵和类型,以至我们阅读的时候,不自觉地形成了一种期待,而在这些类型的散文作家中,显然谁的文笔更美妙独特,谁的风景更优美异趣,便会成为吸引我们的内容。

而辛茜,不惜将自己写作的圈子化为更小,化为一个浩瀚的青海湖!青海湖有多美,我们从辛茜的文字中或可看出一鳞半爪。《心上的青海湖》:“那时候,我已能够感觉到,青海湖对于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特别是土生土长的青海人,有怎样一种难以言说的感情。在她的身边,我认识了那些花草,那些耐寒,又守得住寂寞的植物,或浓烈、或孤傲地绽放在绿色的草原上,还有一些可爱的动物,如黄羊、普氏原羚和鹰,它们总在稍纵即逝的瞬间划过人们的视野。沐浴在阳光下的青海湖以它不同的光和色,以它碧绿的牧场、广袤富饶的滩涂引起了越来越多人们的注意。”

不仅仅是青海湖,辛茜描写景物的句子总让人心醉:“我想,没有什么人不会被这美轮美奂的景色迷惑的,茫茫草海上突然出现的星星点点的湖泊,像美人的眼睛朦胧闪亮,湖泊上浮动着的白云,让我有了一种眩晕的感觉。河流两岸湿润的草场上,吃饱了肚子的牦牛已经变得有些懒洋洋了。一只独处的牦牛禁不住从车前飞奔而过,扬起了它那条黑色的、在金色的余晖中如同羽毛般轻盈的尾巴。”

一直以来,我不太爱看景物描写,千篇一律的风景描写,不仅难以描摹到自然真正风景的神韵,还常常会有堆砌重复之感,让我们看文字时总想跳过去……可是,看辛茜的散文就完全不是这样。她的景物描写,对,那不是点缀,而是全部。就是那种浩瀚无边、清清纯纯的景物,一下子铺泻开来。那些景物你不容易分出喜好与层次,似乎哪一段都觉得不太尽兴,可是,整体看上去,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乏味。说来说去,就是写那些个植物、动物、湖水、天空和草地,可你就是看不厌倦,好像怎么写,都有她的道理,怎么描述都不过分,这委实让人有点奇怪!

我想,有的散文家是天生适合写景的,她们写景物,从不刻意,总是顺手拈来,携带着浓郁的地域风情。这一点,几乎是没有地域风情的散文家所难以模拟,很难想象的。而生活在青海的辛茜从来没有这种缺失。她总是这样写:“当你看到我心不在焉地拨弄着一颗纽扣,眼睛空荡荡地望着前面时,我周围的一切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为了在电影中表现藏羚羊珍贵的镜头,剧组每天都是凌晨三四点钟出发,每天都要忍受高海拔的种种折磨,就是想借助电影这种形式,展现大自然无与伦比的美。这种本质的美,超越了许多人的想象,并延伸到对于人类与自然如何和谐相处并沟通的思考。”

我一直认为,辛茜是个非常优秀的散文作家,她这种优秀,不需要掩饰与拔高,她就是一个天生写景物的高手。景物那样寥廓,她的笔调那样优美、自然。在写景状物之中,她间或也有一些对当地的风物描写,如:“风干的羊肉和新鲜的生牛肉让河北来的两位新朋友惊诧不已,但是我们三个青海人都抵不住诱惑,各自品尝了一点。吃过生牛肉的我,感觉和平时的我不太一样,内心里增添了一种力量。难怪有人说过,吃素的和吃肉的民族,谁都认为离上帝更近,可也有人认为,吃肉的民族离真理更近。……我不知道三月里的巴塘草原,在草未见绿,天空和河流一起等待着消融的时候,女人们有多少事情要做。还有一些孩子,已经过了开始上学的年龄,但生活的路还很长,可行走在今天的草地上过去的草木已看不见踪影,不知这些孩子以后的日子该依靠什么资源过下去!”

对于藏獒这种几乎是青海等几个少数地区拥有的品种来说,辛茜也有自己的描述:“藏獒的身心和灵魂,藏獒野性四射的魅力是永远属于青藏大地的。属于自由浩瀚的天地,就好像草原养大的蒙古人,也曾经告别大兴安岭,离开额尔古纳河,从三河之源到多瑙河畔,从贝加尔湖到阴山南北,在马背上纵横恣肆,疯狂驰骋,马蹄伸展到里海西岸,阿姆河上游,阿尔泰山。但是,这些人最终会回到北纬40°以北,回到自己的高原上去。”

此外,辛茜还写过一些历史文化散文,如《想念公主》是其中一篇较长的历史文化散文,以清晰的笔触,自己的角度描述了文成公主的故事。她写道:“当我走出历史典籍,面对尘世散漫的阳光和楼宇之间不得不紧缩的空地时,我无法抛开有关文成公主生动的,充满哀伤与神秘的遐想。天空蔚蓝,山色凝重,我能够感觉到文成公主深刻于心的东西,她的令人心痛的命运与隐忍。”

辛茜的笔调,从寥廓的苍茫大地开始,关注到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这是我尤其欣喜的。但是,怎么说呢,无论景物如何优美,在我看来,倘若没有生动、独特的故事来撑起这些地域的美感,这种自然的地域总难给人留下特别深刻的印象,易陷于重复,且又不及摄影、绘画和纪实影片的播放,可能这也是种偏见。同时,我们也能看到,那些古今中外生动名著留给我们的自然风光印象,无不借助于他们同样或更加精彩的故事。托尔斯泰、肖霍洛夫等留给我们的俄罗斯印象;马尔克斯留给我们的拉美景观;川端康成描摹给我们的《雪国》;菲茨杰拉德描写的20世纪20年代美国崛起时代的风情,还有海明威、福克纳等等,包括中国的多位地域作家,沈从文、老舍、张爱玲等等。他们所写的不仅仅是地域之美、时代风情,流传更广的则是那些生动的剧情。

从这个方面来说,辛茜仍然在路上,静静而广袤的青海等待着她更多的描述。而且辛茜已经尝试在做这方面的努力,她在《与爱情无关》这篇看上去很像故事的文本中,很有些川端康成小说的味道,有一些清冷、忧郁和鲜艳,写了一个少女菊枝在火车上偶遇一位异国男子而产生的一种有始无终的邂逅,有一种西宁地区那种特有的淡远、空灵、幻美。只是在我看来故事主题还有待深入,虽有情愫,却难以撑起一个完整故事的框架。近年,她的长篇《尕布龙的高地》以非虚构的艺术形式,为我们留下了一个让人难以忘怀的人物形象,同样是她在这方面的艺术探索。

作为鲁院24届的同学,我与辛茜在学校时,并无太多交流,文学上的交往是从她送我书时开始的。除了她的文字浓烈之外,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她各种绚烂的披肩,后来看照片,在那些广袤或碧绿或荒芜的原野或湖水之畔,辛茜也总是披着各色鲜艳的披肩,露出灿烂的笑容。这让我再次想到她的文字:“吃饱的羊儿在小河边饮水,田野泛起一层层绿色的涟漪,就像待嫁的闺女一样,和马莲一样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七月里那不可阻挡的美丽和颤抖着的金黄色的风暴。”

辛茜,你的写作上的风暴,什么时候能真正到来呢?我期待着!

 

作者简介:

王晓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青创委委员,入选陕西省委宣传部“百优文学艺术家”。

曾在《人民日报》《文艺报》《散文选刊》等报刊发表散文数百篇,在《中国作家》《钟山》《小说界》《清明》《北京文学》《延河》《长江文艺》等刊发表中短篇小说多部。出版长篇小说《梅兰梅兰》、长篇报告文学《读懂浦东》、小说剧作集《绿野之城》等8部著作。

曾获陕西省首届柳青文学奖,《上海采风》杂志新都市小说奖。

曾就读北京鲁迅文学院第17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24届报告文学作家专题研讨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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