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童年
外婆酿的米酒
童年,最难忘外婆做的米酒。尤其是夏天,老人把饭蒸得夹生些,扒散,晾凉,拿出酒曲碾碎,均匀撒在米饭上,再用盆子扣住压紧,中间挖个凹陷,四周略微洒几滴水,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发酵两天,那酒味犹如甘酿,实在解渴,妙不可言!
这一次,我坚决央求外婆多蒸了一些饭,多加一些酒曲。希望在米酒曲的发酵作用下,渐渐溢出更多更浓的酒香。当屋子里一有了米酒味,我就闹着要吃米酒,缠着外婆拆开尝尝。老人连说这次米多,时候未到,松了包袱,忽冷忽热的,会影响出酒,要我再等一晚上。
在那个漫长难熬的晚上,我只得和几个小朋友玩捉迷藏。我绞尽脑汁,东躲西藏时,想起了藏米酒的柜子,觉得那里一直神秘得像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藏到那里一定万无一失,谁也发现不了!我悄悄避开所有人,闪进柜子中,静静蹲在米酒边。
耳畔不停有脚步声来了又走,我憋出了一身汗,酒香直钻鼻孔,像毛毛虫挠得我的心直痒,不争气的口水直流。我终于颤抖着双手,打开了米酒包袱,挖出一坨米酒,心情忐忑中,一股香甜立刻俘虏了我。我合上包袱,跳出柜子。
第二天下午,外婆敞开米酒,尝了一口,说米多了曲多了,味道本应更甜。我心虚地朝我昨晚偷吃的地方看了一眼,也尝了一口,连说很甜很甜!我敢说不甜吗?黑暗中,我一定连包袱都没有缠紧还原!肯定影响发酵呀!
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外婆,什么都没有说。我的童年,永远浸着米酒的醇香!
煨罐饭飘香
没有实行联产责任制之前,母亲每天一大早就下地干活了,直到日落方归。每天出工前,母亲就把昨日备好的饭菜煨进灶膛热火灰中。我中午放学回家吃这煨罐饭时,是见不到母亲的!母亲傍晚一收工,就去菜园挑菜水,直至星星点灯送她回家时,我多半趴在桌子上已酣然入梦。母亲轻轻将我洗好送上床,就进厨房煮饭、炒菜,一起放进煨罐。一切结束,已是午夜时分,母亲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上床。
次日早上母亲精心点着灶膛,撒上秕谷,垫足稻草。让煨罐饭不太烫,又不至于让灶膛中途熄灭。中午我放学回家,踩着小凳,从灶膛里扒开火灰,用抹布包裹取出很烫的瓦罐“黑将军”,吃力地放到灶台上,盛出的饭是温热的,我就着饭上很绵柔的热菜和咸菜,大快朵颐。煨罐饭经过长时间保温,入口软软的,糯糯的,吃得鼻尖上渗出细密的薄汗。我吃饱了放下碗,又掀出贴在煨罐内壁的黄锅巴,卷上菜,嚼得唇齿留香,满腹胀感,才意犹未尽地送回“黑将军”,给家人留着,再拍拍身上的火灰,洗了手上学。
有一天,我一边走,一边捏着一块焦黄香脆的锅巴,并不往嘴里送。这是我专门诱惑邻居小文的“小点心”,因为我觊觎他的弹弓已久。
果然,当我举着锅巴招摇过市时,小文嗅到香味,立刻垂涎欲滴,以秒速蹭至我面前。他家煨罐里的锅巴,几乎很少有这样搅得肠胃和味觉一起天翻地覆的纯黄色,永远接近黑糊色!完全不能勾起食欲!
我家的煨罐,不但煨的饭好吃,就连锅巴也是可以炫耀的!小文有几次专程上门,参观我家的“黑将军”,寻找煨罐内的秘密。我能告诉他,是因为我母亲的一双魔术手吗?
因为这双手,舌尖上就有永远的回味!无论餐桌变得多么精致,吃得多么隆重,我童年的煨罐饭总是恣肆忘情,摇曳多姿,长留心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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