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学骑自行车

儿时学骑自行车

 沈益亮

上世纪七十年代，自行车在农村可是稀罕物，真的是显摆的家当，谁家要是有一辆自行车，绝对比今天谁家大门口停了一辆宝马汽车要神气得多。因为那时买自行车不但要有钱，还要有证，是凭证销售的。仅此一个“购车证”，就足够让绝大多数农村人眼气通红，那时别说“购车证”了，就是肉票、粮票、布票，都是一票难求哩。

上小学的时候看到大人骑自行车（亦或家庭条件好的同伴会骑自行车）很是羡慕，两只手推着自行车，左脚蹬一下踏板，右腿直接从后面跨上去，就坐上去了，然后右脚一踩，车就稳步前进，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说来也巧，1976年仲夏的一天，我的一位表哥来我家，他骑着一辆28型的永久牌自行车，锃光瓦亮的车把和车圈，黑烁闪光的车身用花花绿绿的塑料纸包裹的严严实实，就连后座上也包了花塑料纸，远看就象一个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

我产生了想学自行车的念头，我把想法告诉了妈妈，妈妈同表哥说了我的想法，得到了他的同意。午饭后一会儿，我和表哥推着那辆自行车，来到生产队的麦场上就练起来了，先是在自行车那宽大的后座上横着绑上一根长长的扁担，这是防止车子歪倒时有个支撑；一个身强力壮的表哥扶紧后座，学车的我紧握车把，屁股先坐上去，表哥在后面猛一推，自行车开始围着麦场转起圈来。扶后座的表哥就象现在的教练一样，一边使劲扳正车身，尽量不让它歪倒，自己的身子一斜一扭的，顺着车的歪斜校正着车身；一边还要大声喊叫着，往左一点、往右一点、身子坐正、眼要平视、放松身体，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如牛，感觉比学车的还累。而学车的我骑在车上身子是僵硬的、脑袋是空空的、心脏是呯呯的。骑上车才发现原来并不简单，很难掌握平衡，费了好大力气，还是手忙脚乱，顾得了前面顾不了后面，车子不听使唤，东倒西歪的，好在表哥用力扶住自行车的尾架，要不然我就要摔下去了。尽管后座上绑了扁担，但还是生怕人仰车翻，一边吓得大呼小叫地喊着，一边两腿有力地蹬着，“不行了不行了，要歪了”，“往麦穰垛上骑”，“嗵”，连人带车倒在了麦穰垛上，有时把麦穰垛都撞翻了。

练了个把小时，我终于有点会骑了，忽然发现表哥的声音不在我的后面，似乎离我很远，一回头，表哥果然站在不远处，他居然骗我！吓得我车头一歪，就摔地上了。爬起来揉揉酸疼的胳膊，擦擦划伤的小腿，一看腿青了一片，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继续上车！这次好似有了经验，心情不再那么紧张，身体不再那么僵硬，腿脚也好像听使唤了，骑起来顺当多了。慢慢的，车越骑越快，扶后座的表哥跟不上了，便偷偷松了后座，继续跟着车子跑。而学车的我还以为表哥继续在后边扶着，还在放心大胆地蹬着，越来越顺溜，越来越平稳，“漂亮”学会了！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学车的我只学会了蹬车，没有学会刹车，车越来越快，停不下了。这时就吓得骑车的我大叫起来，表哥连忙喊道“让脚划地！”“捏手刹！”“用脚刹！”一阵乱慌慌之后，“扑通”，车仍然撞向了麦穰垛，才停下来。学车的过程一波三折，摔破手脚是家常便饭，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可以遥遥晃晃的上路了。

那时学骑自行车无论从兴趣、狂热、难度、稀罕，都绝不亚于今天的学汽车驾照。那时没有达到每家每户都有一辆车，全凭着人家走亲戚的空档，偷摸着去学一阵子。

随着时代的发展，自行车的种类也多起来，先有了小轮的26型自行车，后有了女式的小轮车，但直到八十年代初期，在农村还没有真正普及自行车，那时女方找婆家讲究“三转一响”，这其中第一转就是要自行车，自行车仍然代表着那时一家人的生活水平。

一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那种老式的二八大扛单车很少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琳琅满目的摩托车、电瓶车和汽车。现在，人人会骑自行车却很少人家有自行车，但真正骑它的人却不多见了，它已完成了历史使命，差不多退出历史舞台了。但科技进步的同时却成了现代人变得更懒的理由，出门就有电梯和私家车代步，走路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让人惊奇的是，它的另一个身份——共享单车，却在各大城市风靡起来，这也许是人们环保、低碳、健身等理念的改变，让它重新焕发的第二青春吧。

空气环境污染日益严重，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也在遭受破坏，私家车是很方便，但也不要过于依赖，现在提倡环保出行，自行车也该回归我们的生活了，不用电，不用汽油，费的是力气，不是赶时间的话正好可以锻炼身体，可以增强身体素质和抵抗力，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