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东芹:门(纪事散文)
来源:创新文学网
作者:高东芹
时间:2020-04-24
门
高东芹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一个学生用力的关上了那扇深灰色的铁门,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记忆里,我和门竟一直有着牵扯不清的情愫。
对于门的最初印象,却是来自于童年里的一场灾难,而那场灾难差点要了父亲的命。
年轻时的父亲,高中毕业后,推荐大学没得上,就到邻镇一个建筑工地做工,一次意外,跌伤了肋骨,不能干重活。回来后,跟一外地师傅,学习修车。勤奋与活络,使得父亲很快独挡一面了。他借了钱砌了个两间瓦房,既作住房又作车铺。父亲为人实诚,技术也不错,因而南来北往的行人 ,有时宁愿推着车子,走上一段路程,也要来到父亲的车铺修车。
而这些,让邻近的一个王姓同行,心生不满,甚至逐渐演变为一种仇恨了,邪恶一旦侵入心之门,必定会疯长漫延。在一天深夜,他偷偷地撬开了我家的门,更准确点说,是推开了我家的门,那两扇木质的门,即使有一块门栓挡着,也只需轻轻的一拨就开了。进了门的他,顺手拿起了一根父亲修车用的铁棍,照着熟睡的父亲砸下去,被疼痛惊醒的父亲,挣扎着和他扭打起来,母亲在晃悠的手电筒光中,跑出门外,大声呼救,他见势不妙,匆匆逃走。随即赶来的邻居,连夜把昏迷了的父亲送进医院。
母亲说,父亲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都是穷闹的,并关照她不要追究行凶者的责任。长大成人后,我才懂得,父亲用他的隐忍和宽容,换来了我们在纷繁世事中,能够宽以待人。
但那个漆黑的夜,却让我无法从记忆里抹去。只记得,冷嗖嗖的风,从半掩着的门灌进来,像野兽的嘴,令人不寒而栗。也是从那时起,我幼小的心灵里,就无比渴望能有一扇厚重的门,把一切危险拒之门外。
那个深夜的惊惧与渴望,蛇一样的蛰伏在我的整个童年里。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后,我总是迫不及待地去选一扇好的门,时代在发展,生活质量在提高,连门都已是琳琅满目。但我不求式样,只要笨实就行。当我坐在有着厚厚的防盗门掩护的房子里,心是从未有过的安定与宁静。世间一切也就温馨美好起来。
可日子久了,竟又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犹记得小时候,晚饭过后,邻近的人们便会陆续地从敞开着的门走进来,谈某某家的闺女出嫁时的风光,谈某某家的儿子有出息了,谈地里庄稼的长势,也谈当今社会的风云变幻。
我常常看着柔和的灯光,跳跃在人们那生动的笑纹里,不自觉地就入了迷。
而现在,这些也只是我记忆中的一个影像了,虽远,但清晰可见。很多时候,我总忍不住趴在自家防盗门的猫眼里,向外望去,对面的门,在昏暗的灯光下,遥远而又幽深。令人无法触摸。
夏日的风从关着的门溜进教室来,潮湿中挟裹着一股异味,那是厕所独有的腥骚味,直钻鼻孔,熏得人昏昏然。也不知道谁设计的,过道楼,厕所挨着教室,一到雨天,气味越发浓烈,好像天地间都蒸腾着同一种味道,每次路过,都掩鼻飞奔,可坐在教室里,只能乖乖"享受"。
终于有人不堪其味,在群里大诉其苦,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调侃、有人献策、有人担忧,热闹非凡。嬉闹过后,又复归平静。可那味道依旧"气韵犹存",与每个"亲近"它的人,深情与共。
我以为,这个风波终会像一颗不起眼的流星那样,不着痕迹地划过浩渺的天际。可第二天,当我准备飞速逃窜时,一扇银灰色的铁皮门,赫然竖立在厕所的出口,像一位勇士,用他那刚强的身躯, 护佑着众生。原来,打开一扇门,也可以换来一扇门。
我不由放慢脚步,推开教室的门,安然地坐到凳子上,任由那清新、静洁的风灌满每个角落。
世间之门,多是有形,实质也是起了防护作用。而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着一扇无形的门,柔软而坚硬。如果用嫉妒、愤怒、仇恨去叩开,那么再柔软也会坚硬如铁,如果用欣赏、宽容、和善去叩开,那么再坚硬也会柔软似绵。
突然,极度向往那"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美好生活了。
作者简介:
高东芹,江苏盐城市滨海县人,中学一级教师,盐城市教坛新秀。《中国校园文学》杂志签约作家,创新文学网全媒体驻江苏盐城市特派作家,江苏省散文学会会员,盐城市作协会员,《当代作文》特约编辑,校“雨荷”文学社创始人、首席指导老师、校刊总编。在《散文百家》《教师博览》《江西教育》《语文天地》《中学语文教学参考》《金色时代》《写作》《语文报》《妇女之友》《金陵晚报》《雨花文艺》等杂志发表文章。
个人名片:高山流水清自幽,东篱采菊香满秀。芹美意馨非凡女,激扬文字最风流。热爱生活,热爱学生,热爱文字。
责任编辑:邓圩 张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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