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成为小说家

6月29日，“百川汇海•作家大讲堂”第十八期邀请作家鲁敏以自身创作体会为切入点，讲述“如何成为小说家”。鲁迅文学院部分学员、中关村海归文学社团、海淀小作家协会、海淀高校文学社团联盟和社会各界文学爱好者300余人现场聆听。

作家鲁敏在“百川汇海•作家大讲堂”开讲

鲁敏首先与现场观众分享了她的作家梦是如何开启的。她风趣地说，在有些人眼里，作家也许看起来是特别轻松、富有光彩的职业。她特别想纠正一下，大家现在所看到的作家讲座、签售和职业分享，其实只是作家职业生涯中非常小的部分。作为写作者，“85%的时间是在书房里面抓耳挠腮，蓬头垢面，为困境困扰，被焦虑缠绕，处于写作的巨大痛苦当中，只有15%甚至更少时间有写作的愉悦。”鲁敏表示，“但是15%的小小短暂幸福时光，足够抗衡那85%的焦虑。”也正是因如此，她特别愿意跟大家分享，如何成为一个写作者，如何在生命早期发现自己最热爱的事情。

回忆起自己的创作经历，鲁敏感慨道，每个人热爱的事情分好多方向，只是自己恰好走到小说这条路径。 70年代出生于江苏农村，特别热爱读书的鲁敏却由于各种原因，没能进入高中而去到中专念书。教育上的不满足感，让她在整个中专期间，利用所有业余时间啃高中课本，啃能找得到的各种各样的书，只要身边有书就不由自主产生阅读的愿望，几乎患上阅读强迫症。

走出校门经历过很多职业，又在阅读中体验过不同的人生后，鲁敏终于下定决心要成为一个小说家。她深有感触地说，自己在成为一个貌似以写小说为生的人之前，虽走了不少弯路，但那些经历使自己获得了很丰富的感受。 “成为作家有很多种路径，可以像普鲁斯特那样，凭借强大的想象力和虚构能力成为作家。也可以像我这样，靠丰富的生活体验积累成为写作者。”

然而个体终究太小，仅有个人体验对于写作小说来说是远远不够的。“每天睁开眼睛，世界上的新闻像灰尘一样落在我们的身上。为什么这些事情在有的人面前就仅仅像灰尘一样飘过去，有的人却觉得它们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还可能像沙子迷到眼睛里让人泪流满面，还有可能像狂风一样，把人吹倒在地，再也起不来。”鲁敏认为，这恰恰说明外界对每个人的触动、感受、打击或者震撼是不一样的。

鲁敏以自己的作品《许记鸭往事》《六人晚餐》等为例，讲述了“如何让外界发生的事情最后变成小说”。因为常常碰到卖盐水鸭的人，鲁敏总想为他写点什么东西。随后，一起饮食男女的案件激发她创作出小说《许记鸭往事》。谈起创作时的感触，她说，有时候小说的产生是非常微妙的，非常不讲道理地把两件事情连在一起，再无中生有地造这么一个故事，这是鲁敏写小说的模式。

鲁敏在创作《六人晚餐》时，写到7万字突然卡住了。当时她人在黄山，听说南京城郊结合部化工厂发生大爆炸，把自己南京家里的窗户玻璃都震碎了。这激活了鲁敏的创作思路，她由此找到了小说主人公的结局“应该在一次非主观的、化工产业退场的大爆炸当中”。因为小说的背景恰巧就处于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国企改革，产业工人命运发生巨大变化的时期。“一个棋子动了，后面满盘皆活。”虽然叙事链条都变了，已经写的7万字浪费很多，但是依然庆幸自己找到了小说中非常重要的推动元素。

谈起自己对于生活与创作的体会，鲁敏这样深情地表达，“命运或者生活本身，不管由于自己还是外界的原因，充满了我们不太喜欢的部分……但是稍微隔一点距离，或者稍微换一种眼光来看，其实都是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关切我们的精神，你可以把它认为这是一种礼物，或者养分。”

鲁敏谈到自己曾经写过一个跟吃饭有关的小说，叫《大宴天下》。原来的名字叫《请大人物吃饭》。就是因为看到身边一位所谓的“成功人士”在等一个特别重要的饭局，令她反思当下社交对人们的“绑架”。人们不由自主地想结交更多的人，占有更多资源。这种投靠强大力量的心理，大到两个国家之间，小到每个小人物之间，都会有“请大人物吃饭”的心态。“所以这部小说用有点荒诞和搞笑的手法，告诉人们一个事实：我们对自己多么没有安全感，对社交关系的功利化想法，不过是满足自我幻想的方式。没有什么救世主，还是得靠自己面对一个人的晚餐。大宴天下、皆大欢喜的局面似乎并不存在。”

鲁敏认为，人们往往看到的是一个小说的成品，而小说的生产过程，其实充满了很多反逻辑的东西，也充满了不太讲道理的胡乱联想。“想到去写什么就尽可能地在创作中放大对这个世界的想法，也许就是一篇比较有意思的小说。”

作家鲁敏与“百川汇海•作家大讲堂”嘉宾及策划团队合影

“百川汇海•作家大讲堂”由北京海淀区委宣传部、海淀区文联、海淀区文化委、海淀侨联主办，海淀区作协、海淀区文化馆、中国作家网承办，中华英才杂志社、十月少年文学杂志社、国人书院协办；由北京大学中文系主任陈晓明、首都师范大学教授张志忠、海淀区作协主席石钟山担任文学顾问；由中央电视台新闻主播崔志刚担任艺术顾问。讲座每月一期，邀请活跃于当代文坛的作家、文艺理论家走上讲台，自2017年6月创办以来，谢冕、刘庆邦、肖复兴、陆天明、柳建伟、王宏甲、陈晓明、何建明、梁鸿、须一瓜、张清华、韩小蕙、叶梅、石钟山、李少君、马季、月关、文舟、徐则臣、鲁敏等陆续在大讲堂担任主讲。

（曾金胜/文 图/曾金胜、王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