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渚踏青赏菜花

春来了，悄没声儿的。良渚的油菜花也开了，黄得晃眼。我与叶向阳先生约了去踏青，倒不是为了附庸风雅，实在是这春光太撩人，不去看看，心里头痒痒。

清早出门，阳光正好，不烈不柔，像刚沏好的龙井，温吞吞的。地铁坐到吴山前村，转一趟公交，不多时便到了东莲村。村口一拐，眼前豁然开朗——天蓝得像是刚洗过的粗布褂子，云白得像是新弹的棉花。远处的山，一重一重的，绿得深浅不一，倒像是谁随手泼了墨，却泼得恰到好处。

最打眼的，还是那一片油菜花。黄得真叫一个热闹！一畦一畦的，连成一片，风一过，便掀起一层层的浪。这景致，如今在杭州城里是难得一见了。高楼挤走了农田，油菜花倒成了稀罕物。我和叶先生站在田埂上，一时竟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几十年前。那时候，这样的花田遍地都是，谁也没当回事。如今再看，却成了宝贝。

花丛里蜜蜂嗡嗡地闹，蝴蝶也不甘寂寞，翅膀一扇一扇的，像是跟人打招呼。叶先生掏出手机，对着花田左拍右拍，嘴里还念叨：“这光线，这构图，绝了！”我笑他像个毛头小子，他倒不以为意，反拉着我往花田深处走。

田埂窄，只容一人过。脚下的泥土软软的，带着湿气，踩上去像是踩在了春天的肚皮上。偶尔有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嫩生生的，绿得发亮。走到一条小河边，水清得能看见底下的石子。几条小鱼游得悠闲，尾巴一摆一摆的，像是在跳什么古怪的舞。岸边的柳树垂着枝条，风一吹，便在水面上划出几道涟漪，像是谁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太阳渐渐西斜，金色的光洒在花田上，那黄色便更浓了，浓得像是要滴下来。我和叶先生坐在田埂上，谁也不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回程的路上，叶先生突然说：“明年还来。”我点点头。是啊，明年还来。这油菜花，这春天，看不够的。